
河西儒学的先驱
郭瑀(?—386年),字元瑜,敦煌人,十六国时期河西学者。汉代河西学术籍籍无名,魏晋以降,在五胡乱华的狂潮中,关中、中原一带的士大夫赴凉州避难,带来了主流学术,培育了河西本土的学术人才,郭瑀即其中代表之一。
郭瑀师承郭荷。郭荷是略阳(今秦安县)人,他们家族“世以经学致位”,即世代都传习经学。郭荷在明习经学的同时,还“特善史书”(《晋书?隐逸传》),他应该是一个以史学见长的学者。前凉张祚听闻郭荷学名,特邀其至姑臧,“任太子友”,做太子的老师。后来郭荷以年老而归隐于张掖东山。今天的张掖东山寺,即是郭荷隐居之地。
年轻的郭瑀东游张掖,拜郭荷为师,“尽传其业”,不仅明经义,还有文采,善辩论,成为饱学之士。郭荷去世后,郭瑀行斩縗之礼,庐墓三年。这是丧仪中最重的礼节。郭瑀这样做,说明他不仅尊重乃师,而且也服膺和恪守儒家礼仪,是地地道道的儒家学者。
郭瑀著作有《春秋墨说》《孝经错纬》。其书不传,但从其经学阵地和题目来推测,以偏向今文经学的可能性为大。今文经学的主阵地是《公羊春秋》,旁及《周易》《孝经》等经典,郭瑀的著作似乎与汉代纬书如《春秋元命苞》《孝经援神契》等接近。所以我们做出这样的推测。不过,郭瑀的弟子刘昞则以史学为主,其间的经学传递似乎不明显。
郭瑀学名大著,他隐居于临松薤谷,“凿石窟而居”。薤谷,即今张掖马蹄寺。可以确定,著名的文化遗产马蹄寺石窟之开凿,至少有郭瑀的一份功劳。只不过,郭瑀开凿石窟的目的不是为了供佛,而是讲授儒学。可以推理,郭瑀开凿之后,其弟子也会效仿乃师,各自开凿自己的讲学之窟。再到后来,信徒们往洞窟中供入泥塑佛像,使之成为礼佛之地,也完全是合乎情理的发展脉络。
郭瑀从学者众多,仅明确在籍的学生就达千余人(《晋书?隐逸传》)。这样的规模,无论如何都是十分可观的。由此再去看,前凉张轨及其后继者大力倡扬儒学,不仅“征九郡胄子五百人,立学校,始置崇文祭酒,春秋行乡射之礼”(《晋书?张轨传》),而且还支持私人讲学。正因为生员们看到学习儒学有前途,所以才会前赴后继地奔赴郭瑀门下。郭瑀的出现,也是前凉政权守护中华正统文化的成果之一。
郭瑀晚年,还深度参与了政治军事斗争。前凉灭亡后,吕光攻占了姑臧城(今武威市),建立后凉。略阳(今秦安县)人王穆在酒泉起兵(王穆本是前秦长水校尉),反对吕光。他派人联系郭瑀,希望郭瑀在张掖起兵策应。郭瑀凭借其在张掖的名望,与敦煌大族子弟索嘏一起,拉起了五千军队,运粮三万石,联合起兵。王穆任郭瑀为太府左长史,职位相当重要。但是,这支武装力量很快便陷入了内斗,王穆杀了索嘏。郭瑀阻止,未被采纳,他由此知道王穆必败,遂于酒泉南山赤崖阁绝食而死。
可以想见,郭瑀拼了自己最最珍视的毕生声誉,拉拢力量去支持王穆,结果等来的却是王穆的刚愎自大,和一眼就能看穿的败局,所以,他彻底绝望,以致绝食而亡。他其实是用这种方式来极力护持其饱膺诗书、授业传道的士大夫的体面与尊严。(执笔:清辉编辑:王丽娜)